It must be love.........

她問我蜜月旅行愉不愉快，我沒有答覆她。我只說不管我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我心裡想的就只是她。她聽了，開始掉淚，一直流，一直流。我用我的唇抹去她的淚水……

第七談　斷腸遊戲 

1.六月六日斷腸時

　　我把Vincent介紹給Sandy後，Sandy說也要介紹一個朋友給我認識，她說她的朋友很漂亮，很聰明，也跟我同姓。就在1991年6月6日晚上6點36分，我們約在台北市的印地安啤酒屋見面。那天她帶她小妹過來，加上文生和珊蒂還有我，一共五個人。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心跳加速，我想我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當然，依照我的個性，從外在的表現上絕對看不出我的心裡正洶湧澎湃。她長髮披肩，笑起來像極了年輕時的胡茵夢，她開朗活發，一無憂慮，聰明敏捷，愛笑，渾身散發出年輕女性動人的吸引力。我已經忘了當天我們談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從第一眼就被她所深深吸引。
　　那天是她的生日，我們唱了生日快樂歌。曲終人散時，我開車送她及她小妹回家。她家住桃園，我帶著幾分酒意，在高速公路上竟然開過了頭，到了中壢之後才又轉回頭。到了她家門口，她爸爸正等在門外，才開車門，她爸爸就開口大罵：「妳媽媽才剛死，妳就麼晚回來！」她不理她爸爸的怒罵，猶自畫回程上高速公路的地圖給我。

　　從此以後，我常常到桃園，常常依照她畫的地圖開車回家。不過在6月6日那一天我並沒有預料到她竟然會在我生命中扮演了一個最最重要的角色。6月6日，距離我結婚的日子，7月2日，還不到一個月。

2.遊戲狀態

　　和她見面後的幾天，我都反覆唸著她的名字，因為我深恐忘記。和她認識後的兩次見面，都是和Vincent及Sandy在一起。那時候我們四人的關係還處於遊戲的狀態，Vincent和Sandy還處於初期的交往狀態。第一次把Vincent介紹給Sandy時，我在電話中問珊蒂：「妳記得Vincent長什麼樣子嗎？」
　　Sandy說：「不記得了！」
　　我又問：「那妳記得我長什麼樣子嗎？」
　　Sandy說：「我記得！」
　　我說：「那完蛋了！妳愛上Vincent了！」
　　Sandy聽了喜不自勝。
　　Vincent當時也同時有點喜歡上她，而Sandy認為她和我比較配，因為她認為她比較不同於流俗，而她比較現實取向。Sandy甚至認為Vincent和她比較配，因為Vincent也是現實取向者。但自始至終，我從來沒有喜歡過Sandy，她也沒有喜歡過Vincent。而這兩次見面，讓她更瞭解我的個性。
　　距離我結婚大約十天前的一個晚上，我接到她的電話。
　　她說：「你就要結婚了，我覺得很難過。」
　　我說：「我也覺得難過。」
　　接著我又說：「明天見個面如何？」
　　她說：「好啊！反正只是玩玩！」
　　我回答：「我也是這麼想！」
　　第二天，她到我的住處，那是某一天的下午，我們做在沙發上聊了一下午，那時候就聊到孟克的畫作，她說Vincent和Sandy都覺得我很奇怪，總是喜歡些詭異的畫。臨傍晚，她說她要走了，我猛然第抱住她，親吻她的唇，她半推半就。
　　我說：「我今天如果讓妳回去，我就是小狗！」
　　她說：「那我就讓你當小狗！」
　　最終，我還是開車送她回桃園（我還是當了小狗）。在車上，我跟她說：
　　「我是真的很喜歡妳！」
　　她回我：「我也喜歡你。」
　　到了她家門口，我說：「Kiss me，and say good bye！」
　　她親吻了我的臉頰，我沿著她之前畫給我的地圖開車回家。

3.日記三篇

1991.6.24

　　她下午來，喝酒、聊天。喝了兩瓶半瓶的玫瑰紅。晚上九點多，她說她要走，我不讓她走。抓住她，吻她。她牙齒緊閉，不讓我的舌頭進入。我熱吻她的耳朵，她禁不住呻吟。但仍在反抗。她的反應如此的斯文，讓我以為只是做做態勢。兩人滿頭是汗。我吻她的臉、脖子、肩膀、胸口。她似乎一邊在享受，一邊在抗拒。她時而緊緊抱住我，時而想將我推開。我則緊緊纏住她，不讓她脫離。如此，約半小時。她像是要哭了，我才放開她。用車載她回桃園。

　　路上，我說我很喜歡她，她說她也很喜歡我。但我無法置信，雖然她一再強調是真的。她很不喜歡我如此不信任她。我才驚覺我對人的不信任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我幾乎不信任任何人施加給我的感情。她說了好幾次他昨天晚上沒睡覺，因為在想我們的事，但我一直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會喜歡我，是啊！她喜歡我什麼？回到她家，我叫她Kiss me and say goodbye，她做了。我好高興。

1991.6.25

　　她早上九點到台北車站，我過去接她。到中山北路的芳鄰餐廳吃早餐。然後回來，喝酒、聊天。肢體已經變得很親近，我吻她、抱她，將她推倒在沙發上，解開她的上衣，撫弄她並親吻她。但她不讓我更進一步。我說：「妳在吊我的胃口。」她在笑。

　　約下午兩點，我們去KTV唱歌。又喝酒。唱歌唱得很愉快。下午五點，我們到碧潭，先吃飯，然後到碧潭邊喝茶，看夜色。晚上我們在碧潭，我說：「我喜歡妳的聰明與燦爛如花的笑容。」她聽了喜不自勝，直說我騙人。她說我是她見過最聰明的男人。我也問她為什麼愛我，她說她喜歡我深愛著她。

　　我覺得她真是一個女人，令人無法抗拒的女人。她說我是她看過最會甜言蜜語的男人，並說我很可怕，她真的分不清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問我我是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就喜歡她，我說是真的。又問我喜歡她什麼地方？我說，我喜歡她的笑容妖艷惑人，喜歡她很聰明，很有智慧。我說完之後，她便不說話。我問她想什麼，她說她在考慮，考慮什麼？考慮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告訴她，我使用這種說話的方式，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不讓自己受傷害。我不知道她是否能領略這句話的強烈意涵。

　　約九點，從碧潭離開，送她回桃園。

1991/6/26

　　她來電，說她昨天晚上沒有睡覺，而且哭了好幾個小時。她早上沒去上班，下午才去上班。下班後和　女同事一起去KTV，她說她和她的同事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她的每一句話都使我心疼。想不通的是，我們才相聚兩天，為何會有如此震撼人心的結果。我今天一整天也都在想著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來修改論文。我反覆地思索她講過的每一句話、她的笑容、她的俏皮、她的眉頭深鎖、她臉上不帶笑容時的不帶嬌豔的真。很久不曾如此，讓一個女人佔據我整個心靈，而我已經三十歲了－－這又與年紀何干？

　　我必定要走上這條路。我告訴她，她將是我最後的戀人，而且是我生命的轉捩點。這條路走下去，必定是血淚斑斑，但卻是非走不可的。這是我自己欠自己的，我必須償還。

　　藉由她，我開始全盤思考我整個人生的重大問題。這些問題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想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看透。而我也開始想到如何、何時與她分手的問題－－在戲的最高潮、最美、最令人難忘的時刻。這是我為自己製作的最驚心動魄的生命樂章。只有經由此次的滌清，我才能如巨人一般面對世界，不再悔撼。我生命中的所有問題都投聚在此刻，所以我跟她說她是我生命的轉捩點，她不明白我的意思。

4.我如期結婚了

　　1991年6月30日，我們有了親密關係。那天，她說：「我昨天晚上哭了一整個晚上。」那時，我還覺得我和她的關係是在遊戲狀態，所以對她的話並不覺得很在意。那一天我們做了兩次愛，然後我們到外雙溪的上游，在溪邊，她說：「我等你兩年。」對於這句話，我還是把它當成一句戲言，因為那時我和她都處於極快樂的狀態。我甚至還問她：「妳要不要參加我的婚禮？」她說她不能參加。

　　七月二日，我如期結婚了。這個婚禮是我父親為他的長子所盛大舉行的，席開一百六十桌。席間，我談笑風生，Vincent和Sandy也都到了。我彷彿一個演技絕佳的演員，我結婚了，但心裡想的是另一個女人。回想起來，我真的不知道那一晚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5.迷戀與蠱惑

　　我七月二日結婚，婚後沒幾天，忘了是七月幾號，Vivian到日本出差，我送Vivian到機場，Vivian一進機場候機室，她便迎了上來，我牽著她的手走出機場，開車載她回到我天母的家。這是她出的點子，當時我們根本無視於世俗規範，越是驚世駭俗，我們越覺得不凡。

　　回到我天母的家，那是我婚後我們第一次見面。她拿出她的筆記（也可以說是她的日記）和她以前的相片還有她在七月四日凌晨寫給我的一封信（這也是她寫給我的第一封信）。信件的內容如下：

ＸＸ：
　　附上的筆記本大約是1989-1990間寫的東西，之所以將文寄給你只是為了幫助你了解我。今天和你通完電話後，我無意間在書櫃角落裡發現了它。看了一看，想到那段日子正值我性情轉變最劇的一個階段，於是我慷慨地決定讓你知道20歲時的我。

　　說來也奇怪，這些事情的發生有如中魔般，我是如此急切地想讓你了解全部的我，甚至在我對你還是一知半解前。而我又是如此迷戀著你，當你的影像還如此地模糊，如此地遙遠。知道嗎？現在好想再聽聽你的聲音，但你在哪裡？耳邊依稀彷彿還縈繞著你陣陣的歌聲，唱著：「我迷戀妳的蕾絲花邊……」我想著，到底是誰迷戀誰，又是誰在蠱惑誰？也許罪魁禍首只不過那蘋果一顆罷了。

　　常與你提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知道嗎？即便命運已註定了你的婚姻，而我依然深深地感覺你我的情感，正如那待琢磨的璞玉。之於我，它有如朝曦慢慢升起，是曙光的初露，暖暖的、淡淡的雲彩，不若那紅曦來得刺人。

　　我的心情是如此的平靜，唯一令我心跳加速的是當我正等待著你的電話，或想起我們見面時的情景。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希冀著鄉村的生活與大自然。但有個小秘密，你知道嗎？都市的清晨，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ＸＸ 于1991.7.4.AM1:50

　　這封信距離我認識她還不到一個月，距離我婚後不到兩天，我和她早已陷入不可自拔的相互迷戀之中。我對她的過去感到好奇，於是她把她以前的相片拿給我看，我也把我以前的片拿給她看。學生時代的她長得並不好看，可是在我面前的她卻出落得像個大美人兒。那時她二十二歲，我二十九歲。我們還互相交換日記，以便了解認識之前彼此的心靈狀態。她對我的日記極有興趣，她邊影印邊說：「這些日記將來要出書的。」

6.玩真的還是玩假的

　　我對她的愛是全面性的，我愛她的心靈，也愛她的身體。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有一半以上是赤裸著身體，和她親熱時，我感到自己已不存在，而是跟她融合在一起。我們可以從早上到晚上都在一起，不斷地聊天、親熱，然後覺得一天的時間瞬間就過了。沒在一起時，我們就通電話，一通就是數個小時，情話綿綿不絕。她說她以前和別人講電話從不超過十分鐘，沒想到竟然和我講電話，會不想掛電話。

　　Sandy知道我和她在一起之後，問我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我說我是玩真的，她說玩真的就不是玩了。我和她是以遊戲作為開端，但一開始我就完全投入了。我那時想，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我覺得她是一個完美的女人，她幾乎沒有缺點。

7.等我讓她流淚的話語

　　我和她相識時，我研究所還沒畢業，她在一家旅行社上班。所以在當時她的社會歷練是多於我的，我的社會經驗是一張白紙，所以她說我很單純。結婚後，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工作。結婚後，我跟她的見面變得很不方便，我們的生活陷入一個痛苦的深淵中。結婚後的日子，是她受難的開始，她所有所曾快樂過的日子將因我的懦弱而結束。

　　首先是我和Vivian的蜜月旅行，原本我們是要出國，但因我找工作的因素，我們改到花蓮去。單單是這樣，就讓她很難過了。因為蜜月旅行的關係，我跟她大約有一個禮拜沒見面，再見面的時候，我們到北投行義路的一家叫做「天祥」的土雞城吃晚飯。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女性，在吃飯聊天的過程中，她都儘量維持心情的愉快，但她在等我的話語，等我讓她流淚的話語。她問我蜜月旅行愉不愉快，我沒有答覆她。我只說不管我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我心裡想的就只是她。她聽了，開始掉淚，一直流，一直流。我用我的唇抹去她的淚水……